阿青. 山雨欲来风满楼

Ti amo

【追凌】岁岁年年 The Years

*人物属于墨香铜臭
*主追凌,含微量忘羡/曦瑶
*突然出现的脑洞,一发完结
*HE




『再也没有两个人,能像我们一般的幸福快乐。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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岁岁年年
The Years




文/青笙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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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


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。自从蓝愿在那座山上失去联系之后,已经有九十一天过去了,但是连个脚印都没能够发现。姑苏蓝氏在等待了这些时间后,也终于丧失了信心,决定将蓝愿判定为“死亡”。

这个字眼是如此地叫人不安,以至于整个云深不知处都静默了下来。为时三个月的寻找,为时三个月的希望,而如今终于都重新归回尘土之中。

蓝愿,蓝思追,已经死了。

葬礼将会在一个星期后举行。身为蓝家后辈中的佼佼者,他的死亡无疑是一个惨痛的悲剧,更是难以接受的事实。哀悼会上,是一片难得的肃穆;这消息来得太突然,一时间震惊与悲伤同时涌上心头,将众人尽数淹没。

鬼将军温宁也来了。就站在一边,宛若一座雕塑。他已经不会哭了,但不代表他不会难过。

所有人都以为金凌也会来,但他没有。一直到哀悼会临近尾声了,他才面色阴郁地出现在了门口,且毫不客气地踢开了门,将那块匾额反手举起来,狠狠地砸在了地上。

“谁允许你们给他办哀悼会了!!谁允许你们就这样判定他死了,谁说的?!你们见到尸体了吗?!不就是三个月吗,三个月而已啊,凭什么就放弃了啊!!”

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样子,丝毫没有一代宗主的风度,眼中弥漫着的除了悲伤,还有满腔的怒火。他的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而偌大的厅堂里依旧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。

“……嗯?!”

他冷笑一声,转头便又看见一边的挽联,顺手又将其扯了下来。顾不上在座的众多长辈,他环视一圈,忽地飞起一脚,狠狠地踹在面前的木桌上。

见他还要再闹,江澄便也看不下去了,忽地大喝一声:“金凌!”

说完这句,他顿了顿,想到自己的外甥毕竟也是失了自己重要的人,又念起了早已逝去的姐姐江厌离,语气缓和了些:

“别胡闹。”

“金凌!明明思追就是为了救你不被那只凶尸所伤,才会被卷进去的,不然怎么可能不和我们一道逃出来……!”蓝景仪隐忍已久,见了这幅场面,猛然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,“他怎么会不知道,被带进那种尸群里,单枪匹马地几乎不可能活着逃出来!要不是为了掩护你……你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英雄!”

他一边吼一边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来,因为悲伤而面孔扭曲在一起,十分狰狞又难看,平日里雅正守礼的弟子形象似乎崩塌了一瞬。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,随手用宽袖拭去了尚还留在面颊上的泪水。

“……失礼了。”

他重新坐下来,不再看金凌一眼。金凌低着头,肩膀耸动着,咬紧下唇,愣是没让一滴泪水流下来,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。

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道蜿蜒而又狰狞的伤口,血染红了纯白的校服,宛如一朵开得正好的彼岸花,至美至极,红得扎眼。那个时候他还笑着说,阿凌,没事的。我一点都不疼。

然后呢?

然后自己就被猛地推了出去,他却永远地堕入了万丈深渊。




——


自从金光瑶死之后,兰陵金氏一落千丈,再也没有了当年的一派威风;胸前盛开着的金星雪浪依旧,那偌大的金麟台却早已人去楼空,仿佛一座荒城。坐上家主之位时金凌年仅十七岁,说是风光无限,实则还是守着旧日里的一片萧条;任谁都知道,别提一个少年了,哪怕是江澄都未必能在短时间内重新扶持起支离破碎的金氏,压在金凌身上的担子更是让他在恍然间成熟了不少。

只是这成熟叫人心疼。

尽管如此,若是没有每次江澄提着紫电次次大会都守在金凌身边的话,恐怕也难以镇压住那些附属家族的谋反之心。蓄着络腮胡子的宾客们一个接一个上前进酒,这是每个家主必须要经过的流程,江澄挡也挡不掉,只能默默地立在一边看金凌的面色微红,显然是在强忍内心的不适。

“金宗主,”一位自称襄阳曲氏的家主一边将酒杯递出,一边旁敲侧击,委婉道,“金宗主今年也二十八岁了吧……?”

金凌一愣,端着酒杯的手霎时间竟有些不稳,猛地一抖,里面的酒都洒出来了些。他扯出了一个笑容,垂下眼帘,不愿看那曲氏家主的表情。“嗯……”他应道,“是啊。”

“金宗主仍不打算成亲么?”他急切地进一步开口道,“曲氏有一小女,名为曲阳,不知金宗主是否愿意与阿阳……”

“不了,谢谢。”他再度抬头,“感谢曲家主一片好心好意,只是金凌暂时还没有联姻的打算。若是您是在担心,不靠联姻兰陵金氏便会不久倒台的话,这忧虑是您多余了。兰陵金氏如今虽大不如从前,但还不至于如此落魄。”

顿了顿,他又道:“如果没有特别的事,还请回吧。”

那家主显然是料到了这般结局,悻悻而返,重新埋没到人群中,又开始了喋喋不休的议论。“自从蓝家首徒蓝愿去世,金宗主简直可谓性情大变……”

“十年了,他总该放下了。”有人插嘴道。

金凌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。距离蓝愿离去已经不知不觉十年过去了,而他几乎没有进步。十七岁那年第一次独自站在金麟台上时,还能从台下的人山人海中一眼认出那个扎眼的白色身影,温文尔雅的姿态,看向他的眼神温柔地能化出水来。

“以后阿凌再站在台上紧张的话,就看着我,我也看着你,这样就不会紧张了。”那年,蓝愿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,悄悄地在他耳边说。

“……谁,谁要你安慰啦!我哪有紧张!”少年脸红了,别过头去,却依旧还能感觉到那灼灼视线凝视着自己。话虽说的满不在乎,却还是悄悄地反手抓住了蓝愿的手。

他笑了。“好,是蓝愿自己想看着阿凌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以后每一年都看着。”

可,那是第一次蓝愿这样深情地凝视着他给予他安慰,也是最后一次,更是唯一一次。十年来,他站在台上,台下再没有了熟悉的身影,每一个眼神都心怀叵测,每一张脸孔都陌生疏远,每一个人都不是蓝愿。

他任是再大能耐,也终究还是个年青少年。十年的缺席,仿佛留下了心病,每一次下望,眼前都会出现幻影,都会在那个角落里看到蓝愿。笑着的阿愿,负琴的阿愿,看着他的阿愿,只看他一人的阿愿。再眨眼,却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。

他恳求江澄,让他以后每次清谈会都陪伴自己参加。就算不便站在他身边也无妨,只要站在很隐蔽隐蔽的地方,存在着就好了。

那是根本忘不掉的伤。




——


每一年金凌都会上山去寻找蓝愿。说是寻找,其实也不过是象征性地在偌大的后山上兜转几圈,搜索着熟悉的身影,又在踱步中回忆过去的碎片时光。习惯了一天的毫无收获,他最后总会又回到当年蓝愿发生意外的那棵树下。

要说树啊,寿命终究还是比人要长的多了。十年过去了,竟是没有一丝一毫地变化,说起来恐怕已经活了几百年呢说不定。

岁华出鞘,在树干上不轻不重地留下一道痕迹。相同的划痕,已经有了十条,排成了整整齐齐的一个方阵,权当他来过这里的痕迹。本来,他是想留下什么只有他们二人才懂得的记号,好让若是哪天蓝愿回来了,能够一眼认出来。

不知为什么,金凌总觉得蓝愿没有死。他总觉得一定有一天他会突然出现在这座山上,然后突然开口唤他一声,阿凌,一如过去的温柔。

只是想了半晌,都没能想出来这样的符号;要让他画一朵牡丹,未免也太为难他了。最终他只得划出一道宽宽的痕迹,当作“抹额”的象征。画完自己都不禁捧腹——若是蓝愿能将它认做抹额才是见鬼了!

笑着笑着,又笑不出来了。

不像便不像吧。如果是蓝愿,那一定可以认出来——不论他画什么,大概都可以认出来。

第一年。
——“喂,今年的清谈会你没来!”

第二年。
——“你没死,对吧?”

第三年。
——“阿愿。……我有点想你了。蓝景仪那家伙终于闭关结束了,看样子是终于走出来了。”
……
我走不出来了,怎么办。

第四年。
——“有人找兰陵金氏联姻。我拒绝了。不是因为心悦你。”

第五年。
——“今年二十三了。舅舅也不便再提着紫电在金麟台上走一圈了,他说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要靠我自己了。”

第六年。
——“泽芜君也结束闭关了。不过他大概还想念小叔叔。不过七年也算很久啊。你走了也六年了。”

……

第十年。
——“我心悦你。回来吧,好不好。”

蓝忘机十三年问灵,十三载守候,终于等来了魏无羡得以厮守至白头。但蓝家本就是仙门名家,蓝忘机也非长子,更是不似如今的金氏般早已经不起大风大浪。简单来说,蓝忘机是等得起的,而金凌早就等不起了。

或者说,蓝忘机有为魏无羡身受三十三道戒鞕重伤不起的勇气,有逢乱必出问灵不断的坚守,而他金凌,除了还能苦守十年摸爬滚打绝不联姻以外,比起蓝忘机终究还是相差太远。

“金凌……你能够自己走到如今这一步,我想如果思追还在的话,也会感到开心的吧。”魏无羡曾道,“但是啊……我觉得如果是思追的话,大概更希望你活得轻轻松松的,好好地习惯没有他的日子……。”

第十一年。金凌一身红色的婚服,立在那棵树前,嘴唇颤抖,再也说不出一句话。

半晌,他悠悠道。

“阿愿……我要成亲啦。”他咽了咽口水,“过来给你看看……。”




——


江澄给金凌寻了个清河聂氏的姑娘,名为聂宛,长得清秀好看,礼仪也相当不错,是个极佳的人选,总比和什么襄阳曲氏联姻要强上百倍。

金凌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。身为家主,身为兰陵金氏的家主,他再也不能等下去了;议论声越来越猖狂,做出这番举动,不为自己,却是为了整个金家。

江澄带他去见那个姑娘。

“小女子聂宛。”她微一行礼道。她悄悄地瞥了一眼金凌,见他似乎是看着自己,双颊不禁微红,此番模样,更显娇媚,确实是个能堵住其他小家族的嘴的佳人;同聂氏联姻,也不必日夜提防对方居心不良。

是个没有破绽的亲事。

江澄介绍完便匆匆离开了,叫这二人独处谈话。金麟台的牡丹已开,他楞楞地盯着面前一朵金星雪浪,久久无言。

“金宗主……?”见他久久不曾开口,聂宛试探着开口道,留神着金凌的表情。素听得这位宗主脾气暴躁,看他并无异状,放下了心。

“……嗯。”金凌答道,迟疑许久,最终还是开口道,“聂姑娘。”语气严肃而坚定,叫她浑身一抖。

“金宗主叫宛儿便可。”

他不置可否,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:“我不愿与姑娘相瞒,此时以实情相告。金凌……金凌是有意中人的。”

聂宛的身形似乎僵硬了一下,但不愧为仙门世家的女子,并无太大反应。

“我放不下他。”他续道,“此刻与清河聂氏联姻,也是出于无奈。但请大可放心,兰陵金氏绝不会亏待聂姑娘了一分一毫,也必将以礼相待,只是这份情,恐怕终是不可能之事了。”

没等她应答,他又道:

“还请聂姑娘谅解。”

“那位……那位仙子,怕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吧……?”聂宛犹犹豫豫地问道。

“美人?”金凌一声轻笑,“是啊,他长得好看。他的容颜叫人一辈子都忘不掉的。”

可惜也再也见不到了。



——


“阿凌。”



——


金凌猛地回头。岁华还握在手上,最后一道划痕还刻了一半,这时候突然就猛地掉到了地上。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,他张了张嘴,想发出一个音节,所有的呐喊都卡在喉咙里;他想奔过去,想死死地拥住他,但一双腿仿佛失去了知觉。

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,现在就在面前。

整整十年里,无论他有多么的想念蓝愿,哪怕他眼中不断地显现出少年的身影,哪怕他因为思念而彻夜辗转,都从来没有流下过一滴泪。可如今,再度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,不知怎的,泪水就突然决堤,氤氲了眼前的视野。

蓝愿笑了笑。他没有身着平时的姑苏蓝氏的校服,而是市街上随处能见的便服,可尽管如此依然是一身白衣,抹额也还端端正正地配在额上。他朝他张开双臂。

他看着他,一双眼睛温柔地能化出水来。金凌忽然想到,自己就是在这样的温柔里陷入了万劫不复,就是这样沉在这一湾深潭里,再也不想醒来。

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能动的刹那,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扑过去,整个人撞进了他的怀里,双手扯着他背后的衣服,好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,好像这辈子都不会松手。

蓝愿被他撞得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身子。这十年来他辗转沧桑,背后又新添了伤口,此时被扯着有些泛疼。但这点青涩的疼痛告诉他他还活着。

他活着,而金凌就在自己眼前。

深吸一口气,他环上金凌的腰,并用力收紧。

就在这时,他才恍然发觉金凌身上穿着的竟是一身红色的婚服。他低头,把脸埋在金凌的颈窝里,低喃道:

“阿凌……这是要成亲……”

“没有!”怀里的人猛地挣扎了一下,语气急促,仿佛急着要澄清什么,抱着他的手也收得更紧了,“没有,我不成亲,我才没有要成亲!”他的声音闷闷的,“回来了就好……”

“嗯。”

“十年里,你很辛苦吧……”

深吸一口气,蓝愿左手搂着他的腰,右手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上,低声道,“不苦。”

没你辛苦。

他不是猜不出来,若是自己再晚回来一天,金凌肯定已经和某个家族的大小姐成亲了。对于已经岌岌可危的金氏,这是必然的结局,不如说他能靠自己一人坚持到今天才是奇迹。他根本想象不出,更不敢想这些日子来金凌受的苦。

“阿凌。”

“嗯?”

“我们结为道侣吧。”

以后再也不让你一个人。以后再也不让你站在金麟台的时候,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。

“……”

“久等了。”

“不久。”



——


“阿凌。”

“阿愿。”

“阿凌。”

“阿愿。”

……

“阿凌。我回来了。”

“嗯。我知道。”

“我心悦你。”

“嗯。我也是。”



FI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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题目灵感来源于电影《时时刻刻》(The Hours)吃我安利啊喂(。
偶然蹦出了这个梗。想想蓝忘机守候魏无羡十三年,但是如果换做金凌的话……
总之良心让我没有BE
真好。
小朋友组就要好好的w



这里是青笙w叫阿青吧!
依旧人傻好勾搭



说起来温馨三十题大家是更倾向于【晚安吻】还是【早安吻】呢prrrrr
纠结好久了


(以后要是想起来大概会从思追视角写那十年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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